从《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不同译本看重译之必要性

２００６年１２月　河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Ｈｅｂｅｉ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ａｎｄ　Ｔｅｃｈｎｏｌｏｇｙ（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Ｄｅｃ．２００６　第６卷第４期　Ｖｏ１．６　Ｎｏ．４　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１６５３（２００６）Ｏ４—００８２—０４　为响代因　从　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不同译本看重译之必要性　李新朝　，　张　磷　，　张　杰　（江苏大学，江苏镇江２１２０１３）　摘　要：《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奠定了马克・吐温在美国文学史上的“林肯”地位，也成　现代美国文学的起源。为了翻译已经成为不朽的世界文学典型并浸透着美国社会与文化影　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一代又一代的中国译者对该小说进行重译。阐释学的演进、时　对不同版本的呼唤、译者翻译风格的竞争、不同层次读者的期待以及出版社利益的驱动等等　素都一致说明重译有其必要性与合理性。　关键词：重译；译本；阐释学；哈克贝利・费恩；马克・吐温　中图分类号：Ｈ３１５．９　文献标识码：Ａ　Ｔｈｅ　Ｎｅｃｅｓｓｉｔｙ　ｏｆ　ｔｈｅ　Ｄｉｖｅｒｓｅ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Ｒｅ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ｓ　ｏｆ　ｔｈｅ　Ａｄｖｅｎｔｕｒｅｓ　ｏｆ　Ｈｕｃｋｌｅｂｅｒｒｙ　Ｆｉｎｎ　ＬＩ　Ｘｉｎ－ｃｈａｏ，ＺＨＡＮＧ　Ｌｉｎ，ＺＨＡＮＧ　Ｊｉｅ　（Ｊｉａｎｇｓｕ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Ｚｈｅ￣ｉａｎｇ　２１２０１３，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Ａｄｖｅｎｔｕｒｅｓ　ｏｆ　Ｈｕｃｋｌｅｂｅｒｒｙ　Ｆｉｎｎ　ｉｓ　ｖｉｅｗｅｄ　ａｓ　ｔｈｅ　ｏｒｉｇｉｎ　ｏｆ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ｗｈｉｃｈ　ａｌｓｏ　ｈｅｌｐｓ　Ｍａｒｋ　Ｔｗａｉｎ　ｔｏ　ｈａｖｅ　ｅｓｔａｂｌｉｓｈｅｄ　ｈｉｓ　ｆａｍｅ　ａｓ　ｓｅｃｏｎｄ　Ｌｉｎｃｏｌｎ　ｉｎ　ｔｈｅ　ｈｉｓｔｏｒｙ　ｏｆ　Ａｍｅｒｉ—　ｃａｎ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Ｉｎ　ｏｒｄｅｒ　ｔｏ　ｉｎｔｒｏｄｕｃｅ　ｔｈｅ　ｅｖｅｒｌａｓｔｉｎｇ　ｌｉｔｅｒａｔｕｒｅ　ｆｉｇｕｒｅ　Ｈｕｃｋ，ｔｈｅ　ｔｙｐｉｃａｌ　ｂｏｙ　ｂｅａｒｉｎｇ　Ａ—　ｍｅｒｉｃａｎ　ｓｏｃｉａｌ　ａｎｄ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ｃｈａｒａｃｔｅｒｉｓｔｉｃｓ　ｔｏ　Ｃｈｉｎｅｓｅ　ｐｅｏｐｌｅ．Ｃｈｉｎｅｓｅ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ｏｒｓ　ｓｕｃｃｅｓｓｉｖｅｌｙ　ｒｅｔｒａｎＳ—　ｌａｔｅ　ｔｈｉｓ　ｃｌａｓｓｉｃ　ｗｏｒｋｓ．Ｔｈ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ｉｎｇ　ｏｆ　ｔｈｅ　ｃｏｒｅ　ｔｈｅｏｒｙ　ｅｍｐｌｏｙｅｄ，ｔｈｅ　ａｐｐｅａｌ　ｔｏ　ｔｈｅ　ｒｅ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　ｃａ—　ｔｅｒｉｎｇ　ｔｏ　ｔｈｅ　ｎｅｗ　ｅｒａ，ｔｈｅ　ｆｉｅｒｃｅ　ｃｏｍｐｅｔｉｔｉｏｎ　ｏｆ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ｎｇ　ｓｔｙｌｅ　ｂｅｔｗｅｅｎ　ｔｈｅ　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ｏｒｓ，ｔｈｅ　ｅｘｐｅｃｔａｎ—　ｃｙ　ｏｆ　ｒｅａｄｅｒｓ　ａｔ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ｌｅｖｅｌｓ，ｔｈｅ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　ｄｒｉｖｅ　ｏｆ　ｔｈｅ　ｐｕｂｌｉｓｈｉｎｇ　ｈｏｕｓｅｓ，ａｌｌ　ｔｈｅｓｅ　ｆａｃｔｏｒｓ　ｏｍｂｉｃｎｅｄ　ｕｎａｎ—　ｍｏｕｓｌｙ　ａｔｔｒｉｂｕｔｉｖｅ　ｔｏ　ｐｒｏｖｅ　ｔｈｅ　ｎｅｃｅｓｓｉｔｙ　ａｎｄ　ｒ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ｚ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ｒｅ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ｒｅ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ｉｏｎ；ｔｒａｎｓｌａｔｅｄ　ｖｅｒｓｉｏｎ；ｉｎｔｅｒｐｒｅｔａｔｉｏｎ；Ｈｕｃｋｌｅｂｅｒｒｙ　Ｆｉｎｎ；Ｍａｒｋ　Ｔｗａｉｎ　１８８４年问世的世界儿童文学经典著作《哈克　贝利・费恩历险记》（以下简称《哈克》）是美国开　一经典之作。作为１８７６年发表的《汤姆・索亚历险　记》的姊妹篇，作者延续其一贯幽默风格：以对人　的精神世界，特别是儿童心理的深刻揭示与精彩　代文风的艺术天才马克・吐温（１８３５－－１９１０）的　收稿日期：２００６—０９—０７　基金项目：江苏大学人文社科基金项目（ＪＤＲ２００３０１９）　作者简介：李新朝（１９７０一），男，陕西丹凤人，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大外部讲师。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４期　李新朝等：从《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不同译本看重译之必要性　８３　描写，塑造了鲜活的儿童人物形象。　一、不朽的地位　《哈克》的创作背景是１８５０年前后的美国。　马克・吐温对美国南北战争以前的南方腐朽文明　做了透彻地分析，并创造性地运用白人孩子哈克　“下地狱就下地狱”的这种“坏孩子”的故事形式，　一改“坏孩子”与社会不痛不痒冲突的内核，将黑　人争取自由的严肃主题注入其中以凸现社会问　题。哈克在文化模式的内外作用下痛苦抉择，帮　助吉姆获得了自由。这种超越自我的精神成就了　马克・吐温，使他进行了一次社会文化意义上的　“超越”，超越了自我，超越了社会，成为美国文学　史上的“林肯”。《哈克》被英国作家毛姆推荐为　“真正杰作文学书”，也成为现代美国文学的起源。　挪威诺贝尔学院与奥斯陆的挪威读书会在　２００２年５月公布了５４个国家１００位名作家选出　的“所有时代最佳百部书籍”，其中就有《哈克》。　美国现代著名作家欧内斯特・海明威曾指出　“全部美国的文学起源于马克・吐温的一本叫《哈　克》的书，……这是我们书中最好的一本书”。　对２０世纪英美现代派文学和新批判派起了　开拓作用的英国诗人剧作家和文学评论家Ｔ・Ｓ　・爱略特曾说：“谁能比奥德修斯更像希腊人，比　浮士德更像德国人，比堂・吉诃德更像西班牙人，　比哈克贝利・费恩更像美国人？”因而，深深植根　于美国民族文化传统，浸透着美国社会与文化影　响的哈克已经成为不朽的世界文学典型。　二、众多的译本　由于《哈克》在世界文学史上的不朽地位，光　明书局于１９４７年９月至１９４８年１１月曾经出版　了一套《世界少年文学丛刊》，共３本，全是马克・　吐温所作：《孤儿历险记》（今译《汤姆・索亚历险　记》）、《傻子旅行》、《顽童流浪记》（今译《哈克贝利　・芬历险记》）ｏＤ］马克・吐温的代表作《顽童流浪　记》在１９４２年由章铎声译出，陈伯吹为此书写了　序。１９５０年，《哈克》的中译本也由光明书局以　《顽童流浪记》的名字出版［２］。虽然统计时间上有　出入，但可以肯定：章铎声的《顽童流浪记》是《哈　克》在中国最早的译本。　１９５４年，上海文艺联合出版社出版了由张万　里译的全译本《哈克贝里・芬历险记》。中国青年　出版社在１９５５年出版了由张友松和张振先合译　的全译本《哈克贝里・费恩历险记》。１９７８年，香　港今日世界出版社曾经出版由黎裕汉翻译的《顽　童流浪记》。　进入上世纪６０年代后，《哈克》一书几乎没有　新译本出现，直至８０年代才有所改观。根据本人　目前搜集和统计的资料（仅限于中国地区出　版）显示：　全译本的还有由成时翻译的《哈克贝利・费　恩历险记》，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由许汝祉根据　１９６２年Ｎｏｒｔｏｎ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　Ｅｄｉｔｉｏｎ译出的《赫克贝　里・芬历险记》，南京译林出版社出版；由徐崇亮、　赵立秋根据０ｘｆｏｒｄ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　１９９８年４　月版译出的世界文学名著丛书世界文学名著典藏　版本《哈克贝里・费恩历险记》，长江文艺出版社　出版；由贾文浩、贾文渊翻译的《哈克贝利・芬历　险记》，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由张硕果翻译的“红　蜡烛少年必读经典”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二十一世纪出版社；由牟扬、鲁彩霞翻译的《哈克　贝利・芬恩历险记》，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语文　新课标必读丛书（第二辑）供小学阶段阅读。比较　特别一点的是伊犁人民出版社、柯文出版社出版　了一套英语大书虫世界文学名著文库——世界文　学名著英汉对照全译精选，由英语学习大书虫研　究室王惠君、王惠玲主译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　记》，等等。　编译或英汉对照简写本有：由苗广华翻译的　简写本，上海译文出版社《英汉对照世界文学丛　书》（第二辑）；由田庆轩翻译的英汉对照本《马克　・吐温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及相关作品》，外　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与Ｓｉｍｏｎ＆Ｓｃｈｕｓｔｅｒ国际　出版公司共同出版；由赖世雄编译的《顽童流浪　记》，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后来由长春出版社出　版发行，由常春藤有声出版公司出版卡带版本；由　李思涯改编、刘振君绘图的《哈克贝利・费恩历险　记》，大象出版社出版“影响孩子一生的１００经典　名著”；海浪翻译改编的《世界经典历险故事集》　（全五册）中的《哈克贝里・芬历险记》，中国社会　出版社出版；《儿童文学助读》编委会编译的《哈克　贝里・芬历险记》，北京教育出版社出版，等等。　以上各种版本都相应地又再版再次印刷。　三、重译的必要性与合理性　所谓重译，或者复译，指的是对原作的重新翻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河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译，再次翻译。重译可分为两种情况：一是指同一　作品在同一时期内被不同的译者翻译；二是指同　一作品在不同时期由不同译者翻译，笔者称之为　历时翻译。一般来说，文学作品越是优秀越是可　能被重译。　针对世界名著重译之风潮，翻译界对种种重　译甚至编译可谓见仁见智。早在２０世纪３０年代　穆木天就曾经提出：“译者“要‘ｔｌ知’，用ｔｌ己的长　处，译成‘一劳永逸’的书，要不然还是不动手的　好。”［３３可是与此相对，鲁迅却在《非有复译不可》　一文中提出“翻译的失了一般读者的信用……在　翻译本身也有一个原因，就是常有胡乱动笔的译　本。不过要击退这些乱译，唯一的好方法是又来　一次复译，还不行，就再来一回。”［４　鲁迅先生所　说的复译就是重译。穆木天所说的一劳永逸的所　谓“定本”是不存在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经典文　学作品的翻译必然伴随着误读。一种误读出现　了，又会有新的译者企图避免已有的误读去尝试　诠释出新的译本，这新的译本又是另一种误读的　出现。这样，每一个译本又是另一种误读的体现，　一次次的误读就表现为重译。　究竟重译是否真的有必要？答案是显而易见　的，我们不能因噎废食，看到有不少粗制滥造的译　本，甚至不少版本有“剽窃”之嫌的译本，但是重译　肯定还是有必要的。　首先，理论的演进。阐释学的不断演进为名　著重译推波助澜。阐释学（ｈｅｒｍｅｎｅｕｔｉｋ）最早见　于释义学和文献考证学，该词源于希腊神话　的传信使（Ｈｅｒｍｅｓ），他专门负责理解诸神的意　旨，并忠实地传给凡人，其本质就是“翻译”。１９　世纪初，德国的施莱尔马赫（Ｓｃｈｌｅｉｅｒｍａｃｈｅｒ）创立　圣经阐释学。在他看来，由于作品与阐释者之间　存在距离，阐释的过程总是不可避免地伴随着误　解，所以尽可能探究文本（尤指《圣经》）的意义而　避免误解是阐释学的核心问题，这也导致了对文　本的意义的高度ｔｌ觉。到了１９世纪末，狄尔泰　（Ｄｉｌｔｈｅｙ）主张把阐释学融进历史哲学。他认为　历史是人在生活中留下的一系列符号和痕迹，是　生命的表现。透过生命的表现，才能跨越时空距　离认识历史，从而获得对文本及其作者的真正理　解。２０世纪，在德国出现了以海德格尔（Ｍａｒｔｉｎ　Ｈｅｉｄｅｇｇｅｒ）和伽达默尔（Ｈａｎｓ　Ｇｅｏｒｇ　Ｇａｄａｍｅｒ）　为代表的现代哲学阐释学。１９６０年，伽达默尔出　版巨著《真理与方法》，系统推出了他的现代哲学　阐释学理论，将阐释学推向了兴盛。他认为，理解　总是以历史性的方式存在的，无论是理解者本人，　还是理解的对象文本，都是历史地存在着的，即：　都是处于历史的发展演变之中。这种历史性就使　得对象文本和阐释主体都具有各ｔｌ的处于历史演　变中的“视界”（ｈｏｒｉｚｏｎｔ），因此，理解不是消极地　复制文本，而是进行一种创造性的努力。理解就　是文本所拥有的过去视界与主体的现在视界的叠　合，伽达默尔称之为“视界融合”（Ｈｏｒｉｚｏｎｔｖｅｒ—　ｓｃｈｍｅｌｚｕｎｇ）。阐释文本的过程同时也是文学作　品实现其自身价值的过程。海德格尔认为“人和　文本都具有历史性，人在理解文本时，受到文本产　生时的历史和产生后的历史的影响，也受到人自　己的历史意识的影响。”文学翻译就是一种理解和　阐释的过程。新旧译本是继承和发展的关系。重　译会对原著的理解和阐释逐步加深。　其次，时代的呼唤。已有的译本语言陈旧，不　符合当代人的审美习惯。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语境　不同的诗学，不同的语言习惯。不同时代读者呼唤　适应不同时代语境的译品。求新求变化是当代主　旋律。或者是有的译本为合译本，前后风格迥异，　气势不够贯通，风韵不和谐，没有统一完整的形象。　或者是已有的译本存在误读误译，表达有待提高。　一般来说，一部优秀的汉译文学名著不可能在第一　次翻译过来时就达到无可挑剔的地步，总要经过数　次修改，或经过数个译本的比较和淘汰，才能被专　家和读者接受或者认可。何况第一个译本不一定　都是出自于顶尖高手，由于各种条件所限，译本会　差强人意。第一个译本也未必能尽传原作神韵与　风格。故而触发第二个译者的重译的激情。时代　在变化，语言也在演进，有多少人还愿意看运　动以前的文言文，即使白话文在如今二十一世纪也　有了很大的发展，更有不同地域的方言和以普通话　之区别。同是狄更斯的Ｄａｖｉｄ　Ｃｏｐｐｅｒｆｉｅｌｄ，更多　的读者宁可去读张谷若的《大卫・考坡菲》，而又有　谁还愿意去读林纾的《块肉余生述》？！但是不同译　本完全可以互补共生，好的译本更可以说只能被超　越，不会被淘汰。它能为比较文学专家提供对误译　和重译的拷问，更重要的是，能为后人留下一部外　国文学汉语译介史。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４期　李新朝等：从《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不同译本看重译之必要性　８５　再次，译者的竞争。一部文学作品问世以后便　具有相对的性，同时也是个相对开放的系统，　译者就是第一个读者，其首要任务就是对源文本进　行阐释、理解，挖掘源语文本的潜在意义和审美价　值，尽可能接近原作。另外，不同的译者坚持不同　的翻译原则，比如鲁迅、周作人兄弟就坚持直译，而　不懂外语的林纾的译本大部分应该是意译或改译。　其实，即便是两个译者在知识水平、专业素养上不　相伯仲，他们的译本也不可能翻译出同样水平的译　品。如果说“一千个演员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那　么一千个译者笔下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　我们说要翻译诗歌，译者也必须是个诗人才行。在　其它条件相同的条件下，一部源语言文本的最佳译　者应该是与作者秉性气质和语言风格非常吻合的　隐身人。译者要做的是尽量使自己与读者的“期待　视域”相融合，即“视界融合”。既然意义是开放的，　每一代人、每一个译者都在自身历史背景、文化背　景、人生经验、审美情趣，乃至价值趋向等等一系列　综合因素共同作用的基础上以新的特有的方式去　看待和理解历史流传下来的文本。　另外便是读者的期待。重译的目的就是追根　求源，寻求译作的完美。重译必须符合并满足当　代人的审美期待。一部好的译作的价值只有通过　读者的阅读才能有所体现。不同层次的读者需要　不同的译本。专家学者不但期待文从字顺，而且　希望从文学译品中看到原文的优美措辞而提高自　己美的感受，所谓“神似”与“化境”也。由阐释学　演变而来的接受美学抬高了译者和读者的地位。　“接受美学一方面发挥现象美学关于文学文本的　未定点在读者阅读过程中得到具体化的思想（依　塞尔），另一方面，则主要从文学史角度看文学接　受问题，集中考察文学作品在接受过程各个历史　阶段所呈现出来的不断变化的形态（姚斯）。，，Ｉｓ３　最后就是出版社利益的驱动。叶水夫在肯定　出版业繁荣我国文学翻译事业的同时，提出８０年　代以来外国文学翻译质量下降及宏观协调喜忧参　参考文献：　Ｅｌｉ王建开．以来我国英美文学作品译介史（１９１９—１９４９）　［Ｍ］．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２００３．　［２３文珊．美国早期小说译介在中国［Ｊ３．湘潭大学学报（哲学　社会科学舨），２００４，（Ｏ２）．　［３３穆木天．论重译及其它［Ｎ］．申报・自由谈，１９３４—０６—３０．　半，“但也逐渐出现了各出版社、各刊物之间互不　相谋，互不通气，甚至互相封锁选题，以至抢译、赶　译与重复浪费等不良现象。”“这种种倾向或多或　少地反映了对作品的社会效益重视不够，对译本　的经济效益考虑太多。，，［‘］８０年代以来重要的出　版社有人民文学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和南京　译文出版社，其它比较有影响的出版社有漓江出　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湖南人民出版社和河北教　育出版社等。名著重译出版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和法制经济（即版权）的产物，也是出版社出于自　身利益考虑的产物。出版社重译世界名著的一个　重要原因就是：已经问世五十周年以上的外国文　学作品可以免去支付国际版权。　四、小结　由于《哈克》作为儿童历险故事的思想性、艺　术性，以及书中成功利用方言写作的开拓性，使之　不单单在美国文学而且在世界文学长廊中显示出　突出地位。不同时代的译家接力棒式的不断重　译，使哈克成为一个不朽的文学形象活跃在一代　代读者心中。正是由于译者们不断追求“神似”　“化境”的不辍劳作，使我们看到了符合时代语境　的译作，也让读者体会了不同译家的翻译态度与　翻译风格。虽然阐释学只是一种学说，但是它至　少给翻译家提供了对诸如《哈克》一样的世界文学　名著进行重译的翻译理论依据。当然，由于译者　本人所处的时代，翻译者的方、风格秉性、外　语水平，以及其自身汉语的文学素养，广大读者的　知识层次与不同欣赏期待等等，都可能对译作的　质量有程度不同的影响。何况由于各家出版社之　间的恶性竞争，利益的驱动促使出版商对译者进　行有形无形的操控。因而读者面前就会出现不同　译本，而且它们也就各有千秋了。但是有种种理　由说明，只要译者发挥自身的主体性，注重超越与　创新，诸如《哈克》一样的世界文学名著就有重译　的历史必然性和合理性。　Ｅ４］鲁迅．非有复译不可［Ｍ］．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１９８４．　［５］王岳川．艺术本体论［Ｍ］．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２００５．　［６］孟昭毅，李载道．中国翻译文学史［Ｍ］．北京：北京大学出版　社，２００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