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真正的自己
花开的夏天,我坐在梧桐树下,翻开一本杨绛散文集,扉页上赫然写着一句寄语:“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我爱大自然,其次就是艺术;我双手烤着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我也准备走了。”娟秀的字迹把我拉回那个夏天。
那是一条绿树成荫的小径,高大的树木下人流不息。以前,我路过这里时总是低着头,因为我不想让过路的人知道我的心事。
那年夏天,我戴着厚厚的面具,来到老式筒子楼阴暗回旋的楼梯,心中惴惴,思量着无数个退却的理由。三十阶的楼梯漫长,我来到二楼的暗黄色木门前,黑暗的墙挡住了我内心的不安。我轻敲木门,然后听到门锁“嗒”的一声轻响,是她,打开门来迎我。
看到她在,我恨不得扔下肩上的琴包,然后扭头回去。“来啦!老师已经在等着了,我们开始练琴吧。”她笑意盈盈地说。“谁要跟你一起练琴。”我心里想着。她这个暑假临时来跟老师练琴,而我已经练了整整三年。可她的天赋让我嫉妒,在这座湿气逼人的老旧建筑里,在厚厚的门后面,她款款地坐在琴凳上,我分明嗅出她琴声里芬芳的气息,那宛如天籁的琴声让我陶醉,也让我无地自容。
她是完美的,而我是残缺的、是渺如尘埃的。那段时间,我寻找一切可以搪塞的借口不去上钢琴课,我就像云雀飞进灼烫的烈阳,独自修剪被烫伤的羽毛,我逃跑的脚步震起满地浮土,兀自沉浮在整座阴暗的老楼,只留下身后悠扬的琴音。我无法拒绝内心的自卑,无数次我躲开她的目光。
那天,她在路上拦住我,说:“走吧,一起去上课。”“我还有事。”我嗫嚅着躲闪,可她的目
光仿佛尖锐的钢矛将我并不高明的谎言刺穿。“走吧,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在这里练琴了。明天我就要回老家了。”
我坐在琴凳上,以为会撞向满布荆棘的冷端上却并没有。那天,我只在她的琴声中听到了哀伤和不舍,我被这琴声感染了,后悔没有好好和她相处。她走了,留给我那本杨绛散文集。风把书吹到地上,露出尾页上的字迹,我小心拿起,吹落上面的土:“走好选择的路,别选择好走的路,你才能拥有真正的自己。”
楼上的窗户里有灯光,我不知道是谁把它点亮,我的泪光晶莹,又一次想起了她。是她让我不再自卑,懂得了要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困难,走好自己选择的路,不断超越自己,这样才能拥有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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